专利机构问题多

坐落于弗吉尼亚州亚历山大市的美国专利商标局

在2004年的一个冬天，美国专利商标局终于开始审查苹果的专利申请，即8,086,604号专利。

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内，在建议否决之前，一小组官员花费了约23个小时（这也是分配给官员审查某一新专利申请的标准时长）对苹果提交的三页申请书进行了审查。此次申请主要是针对一个语音和文本的搜索引擎。据一位名为拉希姆•霍夫勒（Raheem Hoffler）的专利审查员写道：“用现在的观点来评价，苹果当时的这个申请充满变数”。在接下来的5年时间内，苹果八次修改并重新递交了这项专利申请，但每次都被美国专利商标局否决，这一情况一直持续到去年。

在第10次尝试之中，苹果终于让8,086,604号专利获得了审批。如今，尽管这项专利并不在Vlingo和Nuance公司的竞争范围之内，但它也以Siri而出名，因为业内普遍认为这项专利是苹果保护其智能手机技术战略的关键因素之一。

今年2月，苹果在针对三星的诉讼案件中提及了这项新专利。一些软件专家表示，这项目前市场普遍使用的技术可能会帮助苹果重新改变规模已达2,000亿美元的智能手机市场。

杜克大学法学院的知识产权专家阿蒂•雷（Arti K. Rai）表示，8,086,604号专利获批的历程“表明此过程存在诸多问题”。阿蒂表示，与其它诸多专利一样，这一专利的申请过程就是公司如何才能一次又一次的递交申请直到专利获批的过程。

当苹果首次递交8,086,604号专利申请时，iPhone和Siri事实上还未出现。这一申请非常鼓舞人心：因为它描述了一个理论上的“普遍界面”，可以让人们在不同的媒介上进行搜索，比如互联网、公司数据库和电脑硬盘等，而不需要使用多种搜索引擎。另外，它还描述了软件如何发挥作用，但没有指明如何打造这些功能的具体细节。这一专利功能还表明，一些用户可能更愿意说出一个搜索关键词，而不是通过键盘输入。

申请中包括的创意可能会在苹果、谷歌、微软、Nuance、Vlingo以及其它诸多公司得到很好的发展。与此同时，该申请也悄悄地多次被专利局否决。该专利申请于2007年被专利局官员拒绝了两次，2008年被拒三次，2009年被拒一次，2010年和2011年分别被拒绝两次和一次。

专利局一直享有“工作过度、人力不足、员工调整频繁”的美誉，一些员工承认他们的一些工作完全是凭主观臆断。

现年22岁的专利审查员罗伯特•布登斯（Robert Budens）表示：“当我接到一个申请时，我基本上只有两天的时间进行研究并撰写10页到20页的报告，以说明我批准和拒绝的理由。我不打算再继续敷衍下去，好像每次我们都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要想让专利申请获得批准，其专利发明必须新奇（必须与已经存在的专利内容大相径庭），不能过于明显，还要具有实用性。对此，专利事务律师雷蒙德•佩尔西诺（Raymond Persino）表示：“如果你把同样的申请交给10位不同的审查员，那么你可能会得到10种不同的结果。” 佩尔西诺曾在1998年到2005年间担任专利审查员。

在8,086,604号专利于2007年被首次拒绝之后，苹果的律师们就对申请进行了小的调整，将“文件”一词改成了“信息事项”，并插入了短语“探索模块”，以注明那些软件代码。几年以后，“预先确定”一词又进一步明确了苹果的方法。

但据审查这一申请的工作人员透露，苹果的这些变化几乎没有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不过，专利局还是慢慢地开始考虑苹果的观点。

尽管多次递交申请可能会产生大量的司法费用，但这往往会起到效果。在经过了多次修改术语或让专利审查人员感到厌烦之后，大约70%的专利申请最终都获得了批准。在这种情况下，有些已经包含公开内容的专利申请甚至也会被批准。例如，1999年，两名人士就获得了无外壳密封花生黄油和胶状三名治的专利（后来J. M. Smucker公司购买了这项专利，并用来起诉其它食品制造商。2007年，在经过了严格的审查之后，联邦官员取消了这项专利。）

一年前，美国专利商标局已经将支持互联网基本系统的多项专利权授予了伊利诺伊州的一家公司，这家公司借机起诉了许多科技巨头，并迫使后者签署了巨额资金的解决协议，后来一个陪审团于去年宣布其中的部分专利无效。

就苹果的8,086,604号专利而言，审查人员最终于去年12月动了恻隐之心，将专利权授予苹果。据专利分析公司M-CAM的总裁大卫•普拉特（David J. Pratt）表示：“苹果又为自己的兵工厂增加了一个新弹头，但这并不是什么大的创新。”

目前，美国专利商标局仍拒绝评论8,086,604号专利的相关情况。官员们表示，该机构的7,650名专利审查员去年接收到了50多万份专利申请，而专利申请数量仍在继续增加。

无论如何，自从大卫•卡波斯（David J. Kappos）于2009年担任美国专利商标局局长以来，情况已经得到了很大改观。卡波斯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审查员与苹果之间的长期博弈表明，这种体系确实在发挥作用。”

卡波斯表示：“这个机构叫作专利局，发放专利正是这个机构的职能所在。”专利局还发布声明表示，该机构已经花费了最近三年时间来加强政策制定，以提升专利审批质量。另外，卡波斯也表示：“我们认识到，在这些获批的专利中，只有一小部分专利确实非常重要。”

但是，事实已经证明8,086,604号专利非常重要。今年2月，苹果在加州一家法院起诉三星，指控三星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中17项技术侵犯了苹果8,086,604号专利。今年6月，法官裁定禁止三星销售Galaxy Nexus手机，此结果也确定了8,086,604号专利的合法性。

寻找解决方案

发明家史蒂芬•珀尔曼：专利对公司业务非常关键

一些专家担忧，苹果获批的大量专利可能会导致该公司左右技术的发展。在过去7年里，多家公司独立研发出了很多创新技术，而这些技术已经成为许多设备至关重要的技术。

据计算机指南的发行人和软件专利事务评论家蒂姆•奥赖利（Tim O’Reilly）表示：“苹果可能会抑制智能手机产业的发展速度。专利就是具有政府约束力的垄断，我们在处理这些问题时应当格外谨慎。”

其他人士则表示，这种体系运行得非常有效。美国伊利诺伊大学法学教授杰伊•盖桑（Jay P. Kesan）表示：“知识产权就是一种财富，就像一幢房子的主人就应该受到保护。我们制定相应的制度，他们会变得越来越好。如果有人获得了一个坏的专利，那又怎么样呢？我们可以要求进行重新审查，也可以到法院请求宣判此专利无效。总而言之，即使裁定那种专利的制度本身需要改进，也总比完全没有制度要好很多。”

5年之前，美国国会曾就如何完善专利制度而举行了激辩，当时，一个名为史蒂芬•珀尔曼（Stephen G. Perlman）的发明家也曾到国会参加了这场辩论。

在上世纪80年代，珀尔曼就在苹果工作。如今，他自己经营着一家位于旧金山名为Rearden的初创公司。珀尔曼如今持有100多项专利，其中就包括为电影《返老还童》（The Curious Case of Benjamin Button）制作特效的软件专利，另外还有100多项专利即将面世。

珀尔曼表示，专利对其业务非常关键，特别是在从风投资本家手中获得融资以及阻止其它大公司剽窃其创新成果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珀尔曼指出：“当我们发起一项专利申请时，那就将是一笔大买卖。”

珀尔曼参与国会辩论时，他提出了许多保护小发明者的观点，当时不只是他一个人对此提出了解决方案。包括大型科技企业和像Vlingo这样的小型初创企业在内的很多公司都认为功能较好的专利制度对他们的成功至关重要。他们表示，目前的制度问题非常普遍，以致于法院、立法者和硅谷都必须寻找他们自己对这些问题的解决之道。

其中的一个解决方案就是司法行动主义。今年，波斯纳法官在伊利诺伊州联邦法院摆脱了苹果和摩托罗拉移动等两家公司提出的专利意见，这也解决了这两家公司之间的一个争端。波斯纳法官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解决专利争端可能会要求缩短数码技术相关专利的有效期，这一期限可能会长达20年。他表示：“这可能会有着巨大的不同。5年之后，这些专利可能就成为易受骗的陷阱。”

政策专家和硅谷科技专业人士也提出了一些观点。圣路易斯联邦储备银行最近也公布一份有关取消专利的工作文件，声称专利的存在弊大于利。

另一个解决方案就是设立各种不同等级的专利。这样一些发明，例如制药方面的发明就可以获得20年的严格保护期，而像软件这样的其它专利就可以获得较短的专利保护期，并将被修改为更加灵活的期限。

互联网公司Twitter提出了第三种方案。Twitter今年推出了一份“发明者的专利协议”（Innovator’s Patent Agreement），旨在让软件工程师来对他们发明的专利使用进行一些控制。根据这一协议条款，各家公司承诺只有在防卫性的情况之下才能使用这些专利。

Twitter的法律顾问本杰明•李（Benjamin Lee）表示：“我们正在尝试进行适度调整。”

与之类似的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法学院也提出了“防御性专利许可”（Defensive Patent License）措施。根据这一措施，各公司将把专利集中到一个集体之中，再由这个集体负责防止专利诉讼入侵者。只要没有成为首席原告，各家公司就有权加入这个许可协议。据参与该许可制定工作的詹森•舒尔茨（Jason M. Schultz）副教授表示，好处是“你不必担心自己的专利技术会被变成诉讼武器，然后被用来攻击竞争对手。”

但是，要想真正发挥作用，此类观点要求大科技公司的参与，而该观点对公司的激励程度却非常小，因此，一些感到困惑的工程师们就成为了改革的积极倡导者。

例如，作为独立发明人的珀尔曼就希望国会能够听从他的意见，但是，除了珀尔曼之外，却有大量来自高科技公司和制药产业的说客往往会在国会提出相互矛盾的意见。总体而言，大科技公司是希望在专利被较小地侵犯时，陪审团就能够作出有限的赔偿判决，但制药公司则希望专利在被侵犯时能够得到数亿美元的巨额赔偿。

立法者和国会说客们指出，这样的争议导致国会也无力作出真正的调整。

不过，美国最新的法案的确作出了一项根本性的调整。自从专利制度由托马斯•杰弗逊（Thomas Jefferson）监管以来，美国就已经将一项发明的专利权授予那些推出首个原型的人或公司，这就是“第一发明”政策。根据《美国发明法案》的规定，专利权将被授给那些递交第一个申请的人或公司，即“首个递交申请者”。

对此，珀尔曼等发明人士表示，这种变化使小型企业家面临更加艰难的困境。拥有大量专业律师的大公司可以提交与新兴行业相关的大量先发制人的专利申请。而缺乏类似资源的初创企业则会发现：一旦他们开发的产品显示出某种发展潜力，他们就很容易成为狩猎目标。

这也是菲利普斯这样的专业人士所担忧的问题。作为语音识别专家、Siri曾经的合作伙伴以及Vlingo公司的创建人之一，菲利普斯指出：“科技创新更多发生在初创企业。如果你将所有的时间花费在法庭上，那么你将无法创造出大量的科技新技术。”

今年6月，菲利普斯开始为新东家工作，也就是其法庭的老对手Nuance公司。理论上讲，菲利普斯的工作就是要帮助管理Nuance公司的业务整合，并寻找新的技术创新阵地。由于具有麻省理工学院和卡耐基梅隆大学的教育背景，因此他被业界普遍认为是计算机语言领域最具创新力的思想家之一。

但是，菲利普斯整个暑假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边度假、一边从过去6年的惨痛经历中恢复过来。今年9月，他还是选择离开了Nuance公司。他计划彻底远离语音识别领域。他告诉自己的好友，他将寻找一个没有太多专利技术危险陷阱的产业开始新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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